“网瘾老年”
前天晚上我睡得晚,去卫生间时听得一阵正嘀哩咕噜讲话的男音。我原地脱下拖鞋,踮起脚尖轻轻贴在姥爷房门仔细听。嘿呦,姥爷您这次可被我抓个正着!出于一丝疑似自己幻听的顾虑,我还是悄悄开了姥爷房间的门。结果,我这平时反应“迟钝”的姥爷,竟即刻转身反问我,“干啥?”“姥爷你睡了?”边问我边寻找这屋里的光亮之处。“我能不睡吗?你快睡去吧。”“行,别在被窝里看手机了,对眼睛不好。你要是想看手机,要不我帮你把灯打开?”姥爷没想到他的表演反应并没有蒙骗过关,便随口应答着“不用了,不用了,这就睡了。”回到自己房间,忍不住被姥爷逗笑了。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此时竟像个孩子,演技虽拙劣又幼稚,但却透露出可爱。
可我也不免为姥爷的健康担心,从早到晚,白天到黑夜,短视频充斥着姥爷的日常生活。长时间大音量地戴耳机刷短视频,每顿不下十次地喊姥爷来餐桌吃饭,摘下耳机回到现实生活中,反应变迟缓,听力衰减。长此以往,无疑是对身体及精神的*害。我先是把他观看小视频的APP藏到手机自带的文件夹里,但我的表弟大好人又帮姥爷找了出来;我又联合姥姥将家里的耳机都藏起来,以免姥爷早早佩戴上老年助听器;在多次喊姥爷吃饭但无效时,果断将其手机网络关闭;在诸多尝试之后,最终选择了打开了姥爷手机设置的学生模式,规定了手机特定APP的使用时间(早10点至晚9点),总使用时长为2.5小时。
姥爷这一系列行为表现不禁让我好奇,沉迷于刷短视频是否也成为姥姥姥爷这一代的新潮流,代际间信息鸿沟究竟是缩小了还是拉大了?他们为何如此沉迷?
随着高科技的迅猛发展,全球信息化时代裹挟着日新月异,不确定性四处蔓延,我们踏入了终身学习型社会及“后喻时代”。学习能力较强的晚辈向前辈们普及新知识,拉着他们往前走而不被时代所弃。无论在何处,我们最放不下的是手机,我们似乎一直在学习。但回到家里,我们的家人们,这些还不太熟练使用电子产品的老人们常常面对的是低着头的我们及我们的手机合体,谁来教他们学习?他们也想加入我们的队伍中,参与到我们的生活里,看看我们在做什么,聊什么,关心什么。但无可否认的是,“一个都不被落下”在现实中难以实现。
短视频里的“银发网红”们、分享日常生活的红人们、做着搞笑视频让观众哈哈大笑的演员们,他们制作的我们认为是无聊的、庸俗的视频内容,却为这些现实生活中孤独的老人们带来了欢乐,增添了色彩,也给予了一种精神寄托。观看这些短视频,仿佛身临其境,进入了另一个时空,忘却了自我,陶醉于他人的“生活舞台”。小小的短视频虽时长短,但种类繁多,内容多样,简单的使用操作降低了互联网使用门槛,满足了老人们对网络平台获取信息的需要,成为他们看世界的一个信息窗口。因而时不时,我会听到姥姥姥爷跟我分享他们听到的故事,学到的一些做菜小妙招。他们很骄傲,因为他们也学会尝试用这个时代的专属“工具”给自己印上了被时代接纳和承认的印记。而此时的我们,只需耐心地成为他们的聆听者。
“在场感”
大部分短视频APP的界面设置为全屏和竖屏结合的模式,这种模式符合用户的手机使用习惯,更能增强沉浸式体验。同时,在观看页面上隐藏了时间的显示,模糊了用户的时间概念。简单的手指上下滑动操作既能实现视频的切换和更新,也能给用户一种主动切换镜头,转场的实操感。
“碎片化”
短视频APP中以不超过1分钟的视频为主要产品,随时随地可观看,也可随时结束观看而不会有似观看电视剧的那种意犹未尽。
“VIP”
智能算法进行个人专属定制服务,精确定位用户喜好,并持续精准推送。“短视频APP利用了年轻用户对新鲜事物的猎奇心理,视频播放就好像潘多拉的魔盒,用户无法预知下一个视频的内容,所以会下意识认为15秒并不会浪费太多时间,所以会情不自禁的继续刷视频,在不知不觉中让用户沉浸其中难以自拔。”
我也观察过姥姥姥爷刷视频的题材种类,主要以轻松搞笑类、日常生活记录类、美食类、专业知识普及类为主,视频内容趋于同质化,有研究者总结了6种“银发网红”自我呈现的方式,包括场景的生活化、色彩的写实化、个人信息的亲切化、表演者服装及外貌的朴素化、语言台词的生活化与亲近化、后台行为前台化。对于乡村城市化转型的老人们,少了邻里乡亲间的串门与陪伴,他们是孤独的。短视频中“银发网红”的出现及使用的这些呈现方式呼应了老人们对同伴的需要,内容贴近于日常生活,符合生活经验,拉近了地方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但不得不承认,由于短视频网络平台的低门槛,且老人们缺乏对信息的筛选和辨认能力,不具备一定的媒介素养,长期观看一些伪科学、低劣、虚假的短视频也会引起价值观念的改变,被错误观念洗脑,影响与周围人的交往;严重者甚至受骗,例如六旬老人沉迷“靳东”诈骗案。
反观短视频市场中受众更广的当代青年人,我想起*曾在节目《开讲啦》里讲的话,“如果当你一天到晚,拿着手机,刷着微博,坐在家里,宅着看电视,天天上着网。做着那些八十岁以后,都能干的事,你要青春干什么呢?”我也有这样一段时间痴迷于刷短视频,总感觉看起来效率很高,一部几十集的电视剧可被剪辑为故事主线很清晰的几分钟视频。但殊不知,看似简短的几分钟像是一个陷阱,越看陷得越深,进入了那个场域,很难有意识地自我脱离。那段时间过后,我明显感觉到自己注意力越来越短暂,